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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ca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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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村调查还有几章,怎么没有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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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4 17:42:00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弄虚作假之种种--3 骗你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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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1月30日 14:23 新浪财经

  在安徽省南陵县,我们就采访到了朱镕基一次被骗的经过。

  当时,朱镕基刚刚出任国务院总理,他来皖考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看看安徽的广大农村对他过去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执行的情况。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在农业问题上,在中央要对农业做出重大决策时,我往往会到安徽来调查研究的。”


  那是一九九八年五月下旬,朱镕基在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副主任王春正、国务院副秘书长马凯、国务院研究室副主任尹成杰的陪同下,来到了安徽。

  这是朱镕基第五次来安徽。他高兴地伸出右手的手指,给安徽的同志细数五次来皖的情景:第一次是一九八七年,他还在国家经委工作的时候,到芜湖来参加一个再生资源综合利用的会议;第二次是一九九一年安徽特大洪水后来看灾情;第三次是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中旬,粮食涨价时来安徽;第四次是一九九七年六月底,粮价下跌,又到河南和安徽;这是第五次。他一再表示:“我跟安徽有缘。”

  然而,安徽欺骗朱总理却也是没商量的。

  安徽的同志当然知道安徽的南陵县是朱镕基的祖籍地,所以,这次的考察就被安排在了皖南的南陵县。南陵是江城芜湖市辖下的一个产粮大县。俗话说,“芜湖米市南陵粮仓”,芜湖是中国著名的“四大米市”之一,“芜湖米市”的盛誉就是靠“南陵粮仓”支撑的。事实上,南陵不仅产粮,还盛产油、棉、茶、桑,自古便是富甲一方的“鱼米之乡”。

  南陵作为产粮大县绝非徒有虚名,但是,当得知朱镕基总理将前往南陵检查落实国家粮食收购政策的情况时,南陵县和芜湖市的领导还是慌了手脚。因为,南陵的粮仓里确实又是无粮的。

  国有粮仓无粮,说奇怪,其实并不奇怪。国家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让地方实在难以执行。中央定价,放开收购,出现亏损,却是由地方财政补贴。这几年粮食越来越不值钱,产粮大县干部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哪有钱往粮食上补贴呢?没有补贴,负责收购粮食的粮站,就只有变着花样压级压价,扣斤扣两,限收,或干脆拒收。所以,许多粮站宁愿让粮仓就这样空着。

  现在朱镕基要来,无论南陵县,还是芜湖市,都不希望让他看到这里并没有执行国家的粮食政策;明知这种政策不大切合实际,却只想让总理看到他的祖籍之地政通人和、经济繁荣。于是只有造假。

  当时,南陵县峨岭粮站,已经是一家严重亏损的国有企业,除去其中的六号仓尚储有部分粮食外,其余号仓基本无粮。峨岭造假是从五月十八日这一天就开始的,可以说,兴兵动师,声势浩大,突击调运的一千零三十一吨粮食,分别来自三里、烟墩、工山、陈桥等地。连驾驶员在内,前后二百余人参预了粮食的运输和进仓工作。五月十八日到二十一日,这四天,峨岭粮站的职工们几乎没睡上一个囫囵觉。粮站站长刘鸿第一个晚上忙到凌晨两点,第二个晚上干到凌晨四点,接下去就又连干了两个通宵。在那令峨岭人难忘的四天四夜里,小镇上所有的饭店和茶馆,都挤满了轮番前来吃饭或喝茶的搬运工人;粮站内外汽车络绎不绝,闹得附近的居民彻夜不宁。

  那时县里分管粮食工作的是胡锡萍副县长,考虑她是位女同志,难胜此任,就将主管教育工作的年轻副县长汤春和派到运粮第一线。刘鸿站长在接受我们采访时,他说个头不高、长得胖胖的汤春和副县长,始终就在现场坐镇指挥。朱?基到达的前一天,芜湖市委副书记倪发科还领着省、市、县一大帮人赶去验收。因为倪发科在南陵当过县委书记,南陵县的老百姓大都认得他,至于这场造假的最高策划者是谁,谁也说不清。

  总理视察的这一天,粮站的所有职工被告知不得进站。站长刘鸿被临时降为仓库管理员,峨岭粮站站长由三里中心站站长俞水华所取代。身降大任的俞水华,那几天比谁都忙,忙着背熟预先由上面写好的材料,背熟预先编好的各种数字,特别是中央有关粮食工作的政策规定,要求烂熟于心,以应对朱总理随时可能会提出的一切问题。

  于是一切安排就绪,就这样,朱镕基一行浑然不觉地走进了一个诱人的骗局。

  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许,朱镕基不可能会想到,他与在场的人高兴地握手问候,被握手问候的居然没有一个是这个粮站的职工;站长刘鸿此刻已被打发到一个无法享受到总理握手问候的角落。

  回答朱镕基提问的,是峨岭粮站的假站长俞水华。俞水华其实也不过是这场闹剧中的一个活道具,他必须按照预先为他编写好的台词,在别人的导演下现场演戏。

  这一切,都被中央电视台录制在后来向国内外公开播放的新闻画面上。

  朱镕基关切地问:“你们敞开收购了吗?”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由于农业上连续丰收,粮价不断下跌,各地粮站的收购不积极,再不按照国家规定的保护价敞开收购农民手里的余粮,农民就会吃亏,同时还会挫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从而使得粮食生产的持续稳定增长就难以得到保证。

  只见俞水华字正腔圆地回答:“敞开收购了!”

  朱镕基十分满意地点着头问:“你去年收了多少粮食?”俞水华满怀豪情地撒开了弥天大谎:“去年收购五千吨,而过去一年都在一千七百吨左右。”朱镕基又问:“你这个粮站收一个乡还是几个乡的粮食呀?”“一个乡。”这时朱镕基若有所思地提出了一串问题:“这个乡有多少亩田?亩产一般是多少?总产量又有多少?”俞水华不假思索地答道:“全乡两千三百亩田,一年产量一万五千吨。”俞水华只知道按照准备好的材料背数字,却忽视了这些数字背后可能会出现的破绽。

  果然,朱镕基反过来给俞水华算细账了:“你虽然收了不少,但除去农民口粮和种子,你还是没有完全收尽余粮嘛!这怎么叫‘敞开收购’呢?双季水稻难道亩产不到七百斤吗?你得讲实话啊!”

  俞水华是个机灵人,事先早已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做了最充分的准备,这时明知露了马脚,却并不慌乱,反倒显得更加镇定,并且自自然然地摊开双手,为难地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有的粮库都用上了,已经爆满了!”

  朱镕基环顾一下四周的粮仓,微笑了。这时,俞水华恰到好处地作了一个欢迎总理进仓视察的手势。朱镕基于是在俞水华的引导下,走进了三号粮仓。

  望着堆码整齐的高高的粮垛,朱镕基忍不住要亲自登一登粮堆的高处。因为粮堆的一边非常陡峭,为安全起见,随行的两名保卫人员不得不慌忙跟上去,各自伸出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支撑着总理的后背。

  登上粮堆最高处的朱镕基,看到由他制定的粮食政策不但被落到了实处,而且还完成得这么好,显然是出乎他意外的好,就十分开心地笑了。

  当天,在芜湖市召开的座谈会上,他动情地说道:“在我担任副总理期间,我最重视的,就是农业;最关心的,就是粮食。可以说,我在农业上粮食上花的精力最多,超过金融方面。我担任总理之后,第一次下来,考察的就是安徽的农业!”

  他说,即使是城市,不管你那个城市的工业化的比重有多大,最重要的还是农业。各级党政一把手,最熟悉的应该是农业,应该了解民间的疾苦,特别是农民的疾苦。否则,你怎么当书记,当市长?中国最多的群众是农民,国民经济的基础就是农业嘛!

  他语重心长地谈到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认真地下来调研。他说,这样做,是因为中国是个这么大的国家,一项政策执行起来会有一个过程,实施以后,也要有一个被实践检验、修改和完善的过程,而不是不相信地方的同志。他特别指出:“安徽是执行中央政策最坚决的地方之一。”

  朱镕基绝对想不到,他高度赞赏的“执行中央政策最坚决的地方”,不仅在执行中打了折扣,而且玩出了花花肠子。

  在江南的一场豪雨之后,我们在已经卸任了的刘鸿站长的家中,听他痛心疾首地给我们算着那次造假的损失。他说一千多吨粮食不是个小数字啊,来回运输、清理卫生、拆包倒包、清仓垫仓、水电消耗、粮食损耗、各种招待花销,外加影响了一季菜籽的收购,里里外外,就是十多万元呀,对已经严重亏损的峨岭粮站更是雪上加霜。他这算的还只是经济账。

  望着新华社记者于杰拍下的现场照片,望着照片上一向严肃的朱镕基总理,在听取“假站长”汇报“工作”时满意而又兴奋的神情,我们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悲哀。在最痛恨做假账的朱镕基总理面前竟敢这样造假,还有什么真实的东西能够让人相信呢?这种骗局,不但玷污了朱镕基四处奔波的求实求真之心,更亵渎了他对九亿中国农民由衷的关爱关切之情。

  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总理,无法得到真实可靠的民意社情,又怎么能够保证中央出台的政策万无一失呢?更不要说弄虚作假将对调研工作产生的可怕的误导,这种危害是谁也无法估量的!

  我们注意到,朱镕基的安徽之行,直接坚定了他继续实行粮食国家统购统销的决心。事实上,在结束安徽的这次调查研究回京之后,只有十多天时间,他就以总理的名义签发了一道国务院令,发布了《粮食收购条例》。他将粮食收购政策,由过去的《通知》,上升到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刚性的《条例》。而这期间,全国已有七个省六十多个县正在进行旨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农村税费改革,《条例》的正式实施,使得各地的农村税费改革不得不中途夭折。

  当然,这是后话。

  可以说,朱镕基签发这项国务院令之前,专程前往安徽考察,就是要看一看过去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被实践检验”过后,还需要不需要“修改和完善”,为此,他还特地向安徽的同志作了专门的解释:“不是不相信地方的同志。”遗憾的是,朱镕基出任总理后的第一次重要的调研工作,得到的就不是真实的社情民意,无论是总理,还是《粮食收购条例》,都丧失了一次至关重要的“修改和完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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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4 17:43:00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弄虚作假之种种--4 火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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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1月30日 14:26 新浪财经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还了解到发生在小岗村“火爆三个月”的故事。面对这样一个近乎荒诞的故事,我们感到的,已经不仅是悲哀,而是震惊!

  安徽省凤阳县的小岗村,现在恐怕没有谁不知道了,因为它率先在全国农村中实行“大包干”,被社会各界认为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那场举世瞩目的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发源地;十八户农民冒死按手印分田到户的决心,更是激荡过千千万万个中国人。


  说到农村改革的发源地,这儿就得多说几句。

  公正地说,一九七八年中国农村最早搞起“包产到户”改革的,是在离安徽省城合肥市不远的肥西县山南区。那一年的九月十五日晚上八时,山南公社黄花大队的二十一名共产党员开了一个惊动省委、事关亿万农民命运的支部大会。主持会议的是山南区委书记汤茂林,人称“汤大胆”,大会形成的决议就是包产到户。这比凤阳县小岗村出现的那个后来轰动中国、震惊世界的“秘密契约”早了两个多月。汤茂林主持召开的那次特殊的支部大会仅仅五天之后,包产到户在山南区就势如破竹,风靡了一千零七十三个像小岗那样的生产队,发展到了十万多人!

  当然,肥西县山南区也还不是包产到户最早的地方。比它更早的,是和凤阳县同属一个滁县地区的来安县十二里半公社。这公社的名字看上去有点怪,因它离县城是十二里半而得名。大胆支持十二里半公社“包产到户”的,是来安县委书记王业美。

  然而,历史有时就是这样捉弄人,又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今天众所周知,中国农村改革的源头成了凤阳县小岗村,而肥西县山南区和来安县十二里半公社却鲜为人知。究其原因,并不复杂,这就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虽是划时代的里程碑,但在那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一次再伟大的全会也不可能将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所有问题全部解决,根深蒂固年久日深的“左”的思潮的阴影,不可能不继续影响着新颁布的党的政策,因此,就是标志着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已经到来的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会上“原则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发展农业若干问题的决定》也还明确指出:“不准包产到户,不许分田单干。”而肥西县和来安县搞的就是“包产到户”,就是“分田单干”,正是和十一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相悖,于是就应了一句俗话:“出头的椽子先烂。”当时来安县委书记王业美成了全国集中批判的靶子,火车、汽车经过来安附近时,车身上都被贴上了斗大标语:“坚决抵制安徽的单干风”。由于王业美成了众矢之的,万里主持工作的安徽省委自然不便再作宣传。肥西县山南区虽然曾是万里暗中支持的改革试点,但县委个别人竟也慑于当时的形势,不敢再坚持,自己下了个文件把分到户的田地再次收回,结果,功亏一篑。相比之下,凤阳县委书记陈庭元就更聪明,他不说小岗村是在搞“包产到户”,而是说包干到组,组里再悄悄地分到户。凤阳县的这种做法得到了滁县地委的支持,地委书记是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王郁昭,他不仅亲自参预,还和地委政研室主任陆子修一道亲赴凤阳,最后决定将小岗村的做法称为“大包干”,这就在策略上高了一招,而且总结得也好:“大包干,大包干,直来直去不拐弯,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余下都是自己的。”既避开了“包产到户”这个字眼,又把国家、集体、个人的利益都形象而生动地体现了出来。这种上上下下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小岗村的经验一经宣传,自然风靡全国。再说,凤阳县还是安徽省最穷的地方,历史上又出过朱元璋,再加上有那么一个凄凉悲怆的凤阳民谣:“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就有九年荒。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卖儿郎,身背花鼓走四方。”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因此,穷到这个分上的凤阳县小岗村敢于率先改革也就顺理成章,并且显得十分的典型。

  问题是,小岗村到了后来,越宣传,故事越多,也变得越传奇,先是有了十八户农民按红手印的故事,接着就有了存放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编号为“GB54563”的那张“秘密契约”。

  我们走访过许多当事人,似乎都对那件“珍贵的藏品”提出过质疑,说“藏品”的纸张那么平展,几无皱折,何以被农民密藏这么久而如此光鲜?说秘密会议在谁家召开,契约又由谁执笔,这些重要的细节至今亦无定论;甚至连参加秘密会议的是十八户还是二十户也有不同说法,而博物馆的“藏品”上写着的二十个人的名字,“严宏昌”就出现了两次,出席会议的竟又成了十九人。

  2001年六月十四日上午,我们在访问陆子修时,陆子修也作了否定回答:“小岗村按手印是假的,这我能不知道吗?”他使用的是设问方式,结论却是不容置疑的。他当时曾是这个地委政研室主任,以后又担任了这个地区的地委书记,他的判断应该是可信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却觉得,那张“秘密契约”是真是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岗村的大包干当时确实是顶着天大的压力,冒着坐牢杀头的风险做出的严峻的选择。

  他们对中国改革事业的贡献是功不可没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农村连续多年的粮食大丰收,这是与推广他们的经验分不开的。

  小岗村被称为改革的“源头”是当之无愧的。

  发生在小岗村的,那确实是一次了不起的革命,甚至可以说,它的深刻性比一九四九年那次解放也毫不逊色,因为这次解放的对手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从一九七八年开始,小岗人因为获得了承包土地上的生产自主权,粮食连年大丰收,这以后至少有五年时间,小岗都是属于比较富裕的生产队。一九八0年新年刚过,万里专程来到小岗,他挨家挨户地看,看到小岗村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有衣服穿,心里特别高兴,说你们终于可以把讨米箩、要饭棍,甩到海里去了!他对当年带头大包干的严俊昌说道:“中国几千万共产党员不敢干的事,你们干了,因为你们头上没有乌纱帽。只要敢想敢干,没有干不成的事。中国农民的温饱问题,解放三十年了都没有得到解决,你们却冒着风险自己解决了!”

  后来,随着国家改革的重心由农村转向了城市,靠种田打粮过日子的小岗人,就一下变得雄风不再。尽管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都有衣服穿,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也就一直停留在了“温饱”二字上,盖不起楼房,修不起马路,用不起电话,吃不上自来水,没有一所学校,没有一家企业,甚至,没有一处称得上卫生的厕所,作为引发了中国一场伟大变革的发轫之地,竟也建不起一个起码可以供人参观的展览室。

  中国改革开放最大的这个“闪光点”,这么多年却无人刻意为它“打磨”;各地都在大搞“形象工程”,而足可以大大提升安徽形象的这一“小岗工程”,安徽省、地、县三级党委政府,均无人问津。这事看上去似乎有点儿怪,很是让人不得要领。

  当然,话说回来,小岗村二十年“江山依旧,旧貌犹存”,类似的情况,在中国广大农村中,同样有着一定的代表性。且不说西部欠发达地区,就是沿海城市,周边先富起来的也只是有限的一部分,绝大多数农村其实并不比小岗好到哪里去。从这一点上来看,认真解剖一下二十年“江山依旧”的小岗村,对认识中国的农业、农村和农民,肯定会有着“经典”意义。

  不过,就在小岗村实行大包干临近二十周年的日子,突然有消息传来,说它有了一个崭新的变化。变化之大,就连小岗人也感到像是做了一场梦,确实又不是梦,恰恰验证了当下一句时兴的话:梦想成真。

  变化是从这一年的六月开始的。

  六月中旬,省委一位领导亲率省交通厅、省建设厅、省教育厅、省水利厅、省卫生厅、省新闻出版局等省厅局的负责人来到小岗。

  当时,小岗人并不清楚这么多领导的到来,会给小岗带来什么样的实际好处。因为这么多年来小岗参观、访问、视察、指导工作的领导太多,他们来这儿转转、看看、问问,来来往往,小岗人也就没把它当回事。

  可是,这一回大不一样。一场改天换地的工程很快在小岗村拉开了序幕。

  首先赶到的,是凤阳县教委主任徐彪,他给小岗带来了福音:一所可容师生一百六十人,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条龙五个班的小岗村小学,六月动工,八月竣工,确保九月一日正式开学的工程开始了。

  接下来,省建设厅、省水利厅和省卫生厅联手要为小岗建造一座水塔,说干就干,并于七月底完工,让小岗人破天荒地像城里人一样吃上了自来水。据说,原约定由三部门平摊的五十万元资金,只有建设厅的十万元到了位,水利厅和卫生厅的承诺却都打了水漂,那四十万元工程款的缺口,最后只好由凤阳县水务局垫付。

  紧接着,由凤阳县建委统筹,县委、县政府六部门联合出资,为小岗村家家户户住房的墙面,一点不拉地刷上一遍涂料,涂料一上墙,整个村子就好像摇身一变,光鲜了许多;为提高文明的程度,又为一家一户建造了卫生厕所;“大包干”的展览馆,也随后平地而起了;村支部的办公室,也因为装修美化而“土枪换炮”了。这当儿,县建设局还按照省厅的要求,设计出了四十套村民住宅的规划。工程扫尾之后,总共用资二十三万元原是由本县宣传部、计生委、卫生局、供销社、人武部和县建委大家伙一道“抬石头”,谁知五家变了卦,建委赖不掉,咬着牙垫付了其中的二十一万两千三百三十二元,余下的一万七千多元就不愿再出,害得施工单位多次上门讨债,直到我们采访结束,此项“狗头账”尚未扯清。

  要说,还是凤阳县电信局雷厉风行,接到任务,立马就替小岗村家家户户装上了程控电话,而且事情办得漂亮,明说收费,实际并没让小岗人掏多少腰包,电信局是用贷款解决的,从银行贷了一百万元,至于将来连本带利这钱谁还,自然成了糊涂账。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在这之前,小岗人虽然修不起路,但并不说明小岗村就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再早,江苏省张家港市长江村曾投资一百二十万,无偿地为小岗铺了一条取名叫“友谊路”的水泥路。只是美中不足,四公里路段的两边光秃秃的,不好看,现在凤阳县林业局的队伍开进了小岗,虽然正值五黄六月,酷热难当,他们却自有办法,不但自筹资金从百里之外的凤台县林场买来八百三十棵蜀桧,每棵都在两米高以上,而且搞起了科学试验,将起运的蜀桧都在根部包上营养土,趁夜抢运,当天入土,还专门雇用了两位懂业务的工人,吃住在小岗村,精心浇水、培土、看护。高温植树,棵棵成活,为了这桩奇迹,凤阳县林业局的技术员由此撰写出的论文,后来还荣获了安徽省科技进步奖。

  以上各项工程总投入两百七十万零一千四百元,无偿的人力以及各家自备的材料,当然不在其中,那是无法统计的。这一项又一项工程,变戏法儿似的出现在小岗人的眼里,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直到了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二日,江泽民总书记来到了小岗村,小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偏偏总是发生这一类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呢?

  有人说,小岗村的这种变化跟南陵县弄虚作假原本两回事。小岗村是中国农村改革的一面红旗,接受一点支持和惠顾,算不上过分,而且也是受之而无愧的。

  有人说,小岗村对整个中国的改革都有着历史功绩,各行各业各个部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解囊相助,是理所当然的,无可非议的。

  有人说,为迎接“大包干”二十周年,迎接江总书记视察,对小岗村面貌进行一次筹划和必要投入,没什么不对,不过是例行必办的公事。

  可是,小岗人似乎对这种“改天换地”的事情并不领情。水塔建成送水时,修水塔的工人老大哥想喝口水,小岗村却有人站出来制止,说,那不行,拿啤酒来换!修路植树要用土,对不住,要动小岗土,每平板车要付十元钱,少一文也不成,这比在凤阳县城用土贵上一倍!好像这些工程与小岗村毫无关系。

  当然,这只是个别小岗人干出的不体面事,但饮水者不一定思源,却让贴钱帮扶小岗的人伤了一回脑筋。这恐怕是对帮扶者只帮物不扶志的一种报应吧。

  小岗人显然还感到委屈,他们说:你早不帮,晚不帮,单拣江总书记要来看望小岗了,小岗村的小学校就开办了,墙也带彩,路也变平,“大包干”的展览馆也冒出来了,两排冲天的蜀桧也平地而起了,家家户户电话也通了,厕所也变了,也都喝上自来水了。除非傻子看不出来,小岗村由“温饱”一下成“小康”,显然不是变给小岗人看的。

  最初听到小岗村的这段故事,我们确实感到过震惊。静下来一想,这事发生在安徽,但类似的故事即便出在别的省市自治区,又有多少人会感到大惊小怪呢。我们的干部为什么敢于乐此不疲,倒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我们甚至这样想:假如,小岗村没有这个“火爆三个月”的故事,江泽民在中国农村改革的发源地看到的就是改革开放二十年“江山依旧”的小岗村,说不定会使总书记对中国的“三农”问题有着更多更深刻的思考,那样,必将会给九亿中国农民带来更多更实惠的好处,给中国农业和中国农村带来更加令人鼓舞的明天。

  事实是,没有假如。总书记和我们看到的,都是一个已经基本达到“小康”的小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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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6-4 22:59:00 | 只看该作者
中华人民共和国——工农民主专政的政权,却从来让工人农民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是农民的悲哀还是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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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5 11:55:00 | 只看该作者
是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悲哀!
现在的公务员大有大贪小有小贪,估计没有几个公务员没有贪过的。
曾经和个教师朋友聊天,他说他的校长要调到教委去工作,校长不去,原因是在校里好歹也是个头,去到教委就是个兵了,只有干活,没有油水。他说就算当个班主任有点班会费贪贪,呵呵~~~~~~~~~~我们的国家啊,还是头头是道啊!!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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