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12日,湖北蕲春县漕河镇管八垸54岁的田桂姣,怀揣几包方便面、几瓶矿泉水和20元钱,只身登上列车去北京照顾儿媳。在北京站因与儿子错过,她不得不返程回家,于是她被迫开始艰难的回家之旅。 在这个以车代步的高速时代,这是一个“传奇”故事―――年过半百的农妇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竟能徒步六千多里走回故乡,其顽强的生存意志令人钦佩! 然而,倘若田桂姣婆婆能识字认路,倘若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多一点爱心,在这两个前提下发挥派出所和收容机构的职能,也许这样的“神话”就不会发生。如此看来,这个故事已经超越了它本身的意义。但愿它能带给读者更多有益的启示。 上北京照料儿媳 2003年8月31日上午,蕲春县漕河镇三马河村2组管八垸。 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老妇,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村头。几个娃儿以为来了一个乞丐。 “哎,好像是田婆婆!”一个孩子突然惊叫起来。“米贵爷爷,田婆婆回来啦……”几个小孩禁不住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向垸里跑去。这位形如乞丐的妇人名叫田桂姣,是“米贵爷爷”失踪一个多月的老伴。 去年7月12日,田桂姣的小儿子管国清说是哥哥打电话要母亲去北京照料生病的大嫂陈细芹。当天下午,大字不识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田婆婆,就在小儿子和丈夫的护送下,带着几包方便面、几瓶矿泉水和20块钱,只身一人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但她这一去,却石沉大海。 与儿子“擦肩而过” 7月12日下午,田婆婆在蕲春县城漕河火车站坐上1626次火车,次日上午到达北京西站。 上车前,小儿子管国清嘱咐母亲“下车后不要乱跑,就在出站口等大哥来接。”但就是这一句善意的叮嘱,竟让一个目不识丁的花甲农妇,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徒步六千多里走回故乡。 老人到站后坐在月台上等大儿子。乘客陆续离去,月台上只剩田婆婆一个人。而田的大儿子管国能一大早就在出口处等候母亲。数小时后,管国能未能接到母亲则先回了家。因儿子的电话写在“非典卡”上被火车乘务员收去,田婆婆怎么也没能记起电话号码,她只能在街上四处乱窜。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田婆婆转了一天,又回到了北京西站。她刚坐下,上来一位车站工作人员“老婆婆,这里不能坐。”“我往哪儿走啊?”田桂姣一脸的茫然。 田婆婆想,自己坐火车一夜就到了北京,那回去也不会太远。 就这样,田桂姣踏上了“回乡路”。 误入天津、涿州 田婆婆从北京西站进入一条公路后摸索前进。她找到一条铁路。她就沿着铁路往回走。 七月天,太阳火辣辣的。为了早日走回故乡,夜里只要有一线光亮,她决不会停止脚步。困了,她就撑到铁路上有路灯的地方躺下歇息;渴了,就到路边的河里喝几口水。 就这样,田婆婆顺着铁路走过一站又一站,仅凭几包方便面和几瓶矿泉水,一连走了几个昼夜,到了一个有许多叉道的火车站。她找到一位年长的老工人问是什么地方,老师傅说是“天津”。 老师傅告诉田桂姣,“错啦―――错啦……蕲春我去过,那是湖北的一个地方,离这里有好几千里呐。”他告诉田桂姣,要想回蕲春,得从原路返回北京,再沿京九线往南走。 田婆婆又顺着铁路日夜兼程,风雨赶路。饿了,啃几口方便面;渴了,喝几口河水;困了,在铁路的路灯下眯一眼。三天三夜后,她走进了北京清水河乡三马河村管八垸。 离开石景山车站后,田桂姣找到当地一收废站把捡到的破烂卖了。在此期间,田桂姣曾经历过涿州车站铁路工作人员冷寒的盘问和冷寒的拒绝:因其形如乞丐,乡音重,车站工作人员拒绝田进站。 当田桂姣听说涿州离漕河只有百多里路,她摸出身上的20多块钱,找了个麻木想坐回家去。然而,身无分文的她遇上了歹徒――被踹下了车,鼻子被打出了血。 终于在一天下午,田桂姣经过京九线上的定兴车站,步行到达“浠水站”(即京九线上的徐水站)。至此,她离日思夜想的“漕河”,仅一站之遥。 然而,不知为什么,田桂姣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于是,她走一程,就要找人问一问。一位行人证实说:“下一站就是漕河。从这里到漕河,大概十来里吧!” 她走到了“漕河”。但她听不到一个乡音。原来这是河北漕河。田桂姣害怕了。 与此同时,田桂姣的儿子管国能、管国清也多方寻找母亲,但一无所获。 被抓进派出所 “从漕河站往南走,一定能走到湖北。”田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为了筹到活命钱,田桂姣又就地捡起了破烂。一次,她被人扭送到车站附近的派出所。 戴墨镜的所长问:“我们三番五次禁止在车站里捡破烂,你为什么不听?按规定,要对你进行罚款!” 听说要罚款,田桂姣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上午卖破烂的钱没用,还好好地搁在口袋里。她下意识地捏了捏上衣口袋。 “但是,”墨镜所长突然站起来说,“看你是个妇女,所以呐,就从轻处理―――你写个保证书吧!” “我不识字。”田桂姣说。“那就口头保证。”“你让我保证什么?”“保证不进站捡破烂。”“我不进站捡破烂。”“好啦,你走吧。” 那时,田桂娇连头也不敢回就走了。 辛酸回家路 一路上,田桂娇用捡到的破烂卖钱糊口,穿着捡到的破鞋,每日步行十几个小时。晚上,她只在铁路边躺着合一会儿眼,醒来就继续向前走。 因为长途跋涉、风吹日晒、蚊蝇叮咬和饥餐渴饮,经历一个多月,她嘴唇干裂,骨瘦如柴,十个脚趾血肉模糊…… 凭着坚强的意志,田桂姣从衡水往西返回贡家台,进入京九线,经河北枣强、思察和清河,进入山东边境小站临清。再一路向南,经山东聊城、阳谷、郓城、菏泽、定陶、普连集、曹县和梁堤头,进入河南商丘。又向东南方向进发,进入安徽亳州,经口孜、谢桥等小站,到达安徽阜阳。 田继续以捡破烂为生,继续前行,到达淮南,进入淮南线。经长丰、朱巷、下塘、罗集,到达安徽省省会城市合肥……到达湖北黄梅县城。 最后,田桂娇于2003年8月31日到达蕲春县城漕河。 有人说田桂娇走进管八垸时,她边走边哭,哭哭笑笑,如痴如狂,瘫软在生活大半辈子的故乡管八垸村屯口…… 至此,她先后沿着京山线、京广线、石德线、京九线、阜淮线、淮南线和合九线,最后又回到京九线,穿越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东和安徽,最后回到湖北,经历大小城市100余个,整整行走50天。 按平均每天60公里的速度计算,田桂姣亦徒步行走3000公里。 昨日,田桂姣的家属告诉记者,她的身心均已完全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