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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的摄影人当中，认识小朱是有缘分的。 （一）
某年某月，公司的画册全部用完，一本不剩。再用老版重印，显然不能与时俱进，不能适应现在的市场竟争。合伙人委托我负责新画册的拍摄及后期制作。经与他商量,总预算控制在18万元左右,印数约6000本（册）。 在本行业内,深圳的公司多为外向型辐射,市场以全国各地为主,当然,出口也占相当一部分。 考虑到成本因素,将拍摄地点进行了选择，深圳的拍摄任务留给张勇、潘军，他们的技术不错，收费也合理。北京的拍摄任务自己独立作业，租借120的器材，苦点累点不算啥，灯就免了，现场灯光加自然光，重要的能省点碎银，留给制版印刷，这样预算会充裕。 拍摄的重点我选择在重庆。那里我刚刚完成一项工程，东西是全新的，而且室内设计、整体环境，那种氛围我非常喜欢。 （二）
到达重庆后，下塌渝州宾馆，就张罗从前的部下帮我找人，找吃摄影这碗饭的人。 或许是以前与重庆摄影圈交往甚少，或许是方法不对，前来洽淡的，我没有中意的。特别是一个持“龙摄影”的名片，号称摄影师的小伙子，拿给我看的样片，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冤枉他；每张五寸样片上还有日期，活脱脱一个“到此一游”的纪念照。“歪”，还不打折。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拍产品从来只用135的机器！” 没法谈了，送客！ （三）
我很郁闷地在山城漫步，拍片、冲卷，找有中画幅的摄影人。心想，再过几天找不到，就回北京租一台，或者买一台哈苏503cw，不就是18600元吗？！贵？！永不过时的机身设计，好歹美国人还用它拍过太空。 买与不买？！买，使用率巨低，平常出差行李较多，买它还得配一脚架，以我买东西的阵势，怎么也得配一个捷信1227的碳素脚架还有1376M的云台，一个镜头不够吧，怎么也得再添一个CFI40mm的广角镜头,还有一个CFI180mm的中焦镜头，增矩镜也少不了吧，全部一起算下来，比四个圈四条轮的奥迪它弟——奥拓还贵。 还不含拎这套家伙的我，得天天为它当长工，出苦力。 不买吧，任务还没完成。没留神，进了照相器材店，一老头冲我乐呵，我看他还和蔼，攀谈了起来，老人家从前是修理相机的，很懂行。聊得正投机时，进来一位小伙子，个子不高，典型的重庆崽。他介绍我认识了小朱。 小朱在一家摄影公司工作，人很谦虚，看过片子，包括8×10,4×5,以及6×7的反转片，片子通透，各种商业用光几乎都涉及到了，技术不错。 谈价钱是他老板出面的，他老板把算盘打得叮铛响——精明得很，而且碰上我这么一个送上门的，张开狮子大开口，瞒天要价。吝蔷也就算了，还欺负我不懂行。当我是水鱼！ 我说，老板，弯管子的川普你也不用说了，你说起累我听起也遭不住，大家都讲重庆话。他一听，愣了。 4×5的片子出于成本因素，不予考虑。经过一轮拉据战，最终确定无论拍多少，只挑好的，且价格为150元／每张，拍摄器材为玛米亚RB67，片幅为6×7。 这个价格还是在看中小朱所拍样片不错份上，否则我走人。此话一出，小朱在一旁偷着乐。 由于有中央领导来渝视察，拍摄场地无法如期保证，加之北京那边有急事处理，拍摄之事暂时搁置。 买了张全价机票，回京。 （未完待续）
2003年11月17日 [2003-11-17 22:59 补充如下] （四）
再次来到重庆，是在一周后。临行前对场地进行了落实，并通知小朱准备好器材。 来宾馆门前，只见小朱脚下一堆器材，有铝箱，相机脚架，灯及灯架若干。苦啊！竣工项目单位是专门接待中央领导的，毛主席也曾经在此住过，连大门都有武警全天候警戒。如此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操着，再之，又是架灯又是摆弄，影响太大，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只能两天，而且是周六周日，避开众多工作人员，减小影响。 减器材吧！灯，灯架全免。只能这样。 （五）
小朱是个好脾气，工作非常认真，我想到的他都做到，我没有想到的场景他也能捕捉到。两天，小朱完成了全部拍摄任务。 取片子之前，接到项目单位老总的电话，告之他的上级为此事找过他，并请我设法将全部片子拿走，一张也不能留在重庆。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官至副厅级。况且，如果只取走我想要的片子，留下的片子难保摄影公司不做为宣传资料，下次有客户来时予以介绍这是那里那里等等。 我决定全部拿下，也清楚在拍摄现场用了多少个柯达100VS120反转片。如果全部拿下且按150元／每张，估计不少钱，商人嘛？！大家说无奸不商，我说：商人就是商量着做人。 约小朱来一间水吧来商量商量，不谈片子。我的想法是，全部拿走，但不是原来的价，得再压，适当另外给小朱酬金补偿。小朱也是个痛快人，他和盘托出了他和老板之间的分成协议：四六开，老板四，他六。 各个击破是有效的，深入瓦解是可行的。 看片时，内心是欣喜的，大部分片子可用，重复拍摄的场景也有（先见之明，果然摄影师有收藏客户片子的习惯），光线不好导致欠暴的也有；但外表是平静的，收拢全部片子拿在手上，漫不经心地对老板讲：片子得全部拿走，不拿走不仅我有麻烦，连你也有份！ 道出缘由后，老板不得不按我提出的方案结帐，一共12000元。10个柯达100VS,100张反转片，合多少钱一张，自个算吧？！ 我赚大发了？！怎么可能，这不是没办法吗？！ （未完待续）
2003年11月17日 [2003-11-18 02:53 补充如下] （六）
一不做二不休。 全部画册出来后，按照与广告公司的合同内容，收回了全部片子，包括反转片和制版印刷胶片，以及当面删除电脑中与合同有关的电脑排版和TIF格式图片，付清余款。 由于画册有精简,没有超过预定的18万,全部搞惦约12万。 我又回北京了。就在小朱的身影逐惭模糊的某个夜晚，电话振天响。是小朱打来的，一口一个“陈哥陈哥”的，说实话，听了挺受用的。人都是有虚荣心的，特别是解除了利益关系后。 原来小朱觉得我走的地方多，长了些见识（其实自己特笨），他在电话里讲他想出来单独干，想买器材，想同我商量商量。态度挺诚恳的，弄得我真是他哥似的。 我说你买器材如果不去广州就上北京来吧，来北京吃住在我这里，能省则省，再之我住四惠东，好歹也算“高尚住宅”，楼下就是地铁一号线起点站，去五棵松摄影器材城是直达，包你一天去三个来回。如果我有空，还可以去陪你去万得、金祥、捷成、大督等地儿瞧瞧。 （七）
我望眼欲穿，大半年过去了，没见他来。忍不住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好嘛！这小子一个劲讲对不住，怕打扰我，原来听别人讲广州的器材便宜，便上那儿去了，还一口气吃下了仙娜P2系列4×5座机一套，座机脚架一套，施耐德镜头三只，广角用皮腔一个,6×7和6×9后背各一个（有点重复），4×5片盒4个（可正反用），800W影室闪灯及灯箱各6套，灯架若干，世光508测光表一只。花去人民币6万余元。 也没问这堆东西他是怎么弄回重庆的，只知道山城又多了一个“腐败份子”。 （八）
再次见到小朱，依然是在山城重庆。 瘦了许多，但逾发显得精神。谈到经营，他不襟黯然，他购回的仙娜P2座机,使用率极低，除了拍了几次4×5大底片所摩托车外，基本上把座机装上6×7后背当做120来使用。 看过他递过来的价目表，我说收费不便宜啊，在重庆你要得起这个价钱吗？！你还想弄一系列配套，2万元做一个企划并整体实施，收费并不贵，但你没有人做文案，没有化妆师，没有模特，服装道具，场地，车辆，后期制作，这些都涉及到方方面面，即使你去租车、租模特、租场地，但协调呢？！你觉得以你的经验和现在的能力能镇住场面。再之，高端客户往往在洽淡期间要考察你的实力，你就是把你的座机翻过底朝天，别人也不会与你签合约。何况，重庆摄影市场的高端客户屈指可数。排轮子，你磕睡睡醒了还不一定轮到你。 没有店面，只有工作室，里外都是一个人，很难的。没有名气就没有影响力，没有影响力收费就得大打折扣，这是不争事实。 为什么广州、香港有的摄影师收费是双份，论工作时（日）收费，再按片子收费，外拍食宿机票还由客户掏腰包。当然，他们中有不乏经典之作，也有的不过如此，普通大平板布光，模特眼睛里有三个或四个灯箱影子。 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没名气，你技术再好，收费低是很自然的事。重庆的“谭木匠”你知道是谁拍的吧？！对，是刘勇，拍得怎样咱不论，人家也是熬了几年的。 至少得让同行业内知道你的存在。 （九）
小朱依然平平淡淡，出来单干后，搬了两次地方，依然是偏僻的地方，每月收入平均约5000元，刨去房租水电、耗材、电话费、生活费，所剩不多。座机依然闲置，平时外拍以93年购入的尼康FM10（入门机）为主，镜头有20mm／2.8一只，18～35mm一只，105mm一只，他笑着说只要机身不漏光就行。 他的设备比部份发烧影友的,差了珠穆朗玛的距离。靠这种机器吃饭，而且是主力机器，重庆的男人个个都西装革履，皮鞋陪亮，机器的好歪，识货的客户不算少。不容易啊！ 据小朱讲，135的负片一般50元／张，拍摄量大的话一般就30元／张，而且工作中应用135的客户居多，也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 我简称这为低端客户。但是，还有什么比生存下去更重要呢？！ 凡是，总需要一个过程。 （十）
前些天,小朱来电话找我，他正在与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洽谈，每月8000元，每月拍两次，一次拍一个星期，拍的商品涵盖吃喝拉撒，有没有安全套，俺不知道，只晓得有成千上万种商品，后期制作是客户的事，印刷成那种大于A4纸的传单，，免费取阅打折商品的那种。尽管要求不高，如果真拍起来也是要命的差使，累就不谈了，多少钱一张片也不论了，耗费的胶卷不计了，只怕人受得了，他那1800元／每盏购回的触发式影室闪灯要闪瞎了。 我也在创业阶段，帮不上太具体的，只能为他高兴，希望他能签下这单合同。他说担心他的老爷机，终于想我的主意了,崭新的尼康FM3A全手动，24～85mm／2.8～4D的镜头,还有Ai50mm／1.4的标头，统统借之,能把机身用出铜来，他也该发达了。尼康F5？！不知足哇，那是以前合作伙伴的，分家当时归还了。别担心我，柜子里还有一套佳能的，公文包里还有一个康泰时T3。 如果我再做画册，一定会把活交给他。不为别的，小伙子有股韧劲。希望他过得比我好。但是，下次见到他时，一定不忘了为他洗洗脑。
（全文完）
2003年11月18日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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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9 1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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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20 21:3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