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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始聚集盗寇起义，众数万人，自称皇帝，建立朝廷制度，官位安排井井有条。朝廷大怒，会兵攻击，生擒王始和他老婆，判凌迟大刑。 刑场上，王始还在称孤道寡。该老婆终于奈不住性子，破口大骂：你个死鬼，到死了还要摆威风！ 王始不遑不忙说： 皇后啊，不要搞错了称谓。该称我皇上，朕与爱卿即将龙驭宾天罢了。胡为乎叱我？ 2
金圣叹早是个该死的人。冯梦龙先他一步挂了。金圣叹搞反革命宣传，早就该死。他死时观者如堵，人山人海，都想一看这自称天下才子的人物怎么个身手异处。 金圣叹对监斩官说：时辰未到，让我儿子过来和我唠嗑。 该监斩官是满人。满人初定汉家天下，收罗人心是第一要务。他自然也是识趣的。 金圣叹对儿子说：附耳过来，某家有祖传秘方，要留给你。 该儿子附耳上去，金圣叹低声道： 花生与豆干一起嚼有牛肉味。若家贫买不起牛肉，可以此法暂解馋痨。此乃我祖传秘方。万嘱。万嘱。 言毕，慷慨就义。 3
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鱼玄机死前朗诵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早先构思好的呢，还是临场发挥的。 我不太相信这是早先构思的。因为在那刑场之上，说这么风光旖旎，柔情似水哀婉欲绝的话儿，非小鱼所为也。那刑场上人山人海，都是有偷窥癖之徒，要么是极端的守法分子。哪里有人会去领会这诗呢？大家离得又远，小鱼嗓子又弱，长安风大，喊出来后大家未必听得明白。听明白了又未必会去好好理解。 所以我一向认为，小鱼是临场构思的，而且她很有幽默感。在这样一个场合吟这样的诗，就和在校长室唱摇滚一样不可思议。在刑场上，比较正规的是谭嗣同谭爷的绝命话。不符合这个了，我们就说有幽默感。 4
按照我的标准，嵇康也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在刑场上本应该喊俩嗓子的人，居然那么温文尔雅的弹琴，这是幽默感之一。另一点是，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就好比我们现在哪个体育特长生被开除后说：我走了，你们学校运动会就肯定得不了名次！领导都是信奉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的人，对此类话完全不屑一顾。所以我摸不清他说这话用意何在。姑且算是很有幽默感罢了。 5
我觉得最有幽默感的人，是开汉功臣之一的俪生。该俪生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常凭着一条舌头来往胡说八道。某次企图劝降齐国。结果韩信跟他过不去，直接外头搞颠覆活动不配合。齐国人拿着鼎装了油，对俪生喊：你丫不说清楚就煮了你！俪生当时说： 你们这帮白痴怎么说都不听，我懒得理你们！ 然后就自己老实被煮了。 俪生死时七十余，但是给我的感觉还是顽童。非常的可爱，富有幽默感。如果史书上说，俪生一五一十的辩解之后被杀，这就没幽默感，就显得俗套而且落后。但是俪生显得很有个性：不和你们说了。好象个顽童过家家。然后就挂了。这至少说明他洞悉一件事： 跟暴君和敌人没道理好讲。多说也是浪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逃。逃不了那就带点幽默感慷慨去死，也不是坏事。 6
大多数时候，我们的王朝对于幽默感是不太允许的。我们知道的很多人是直到死前才展现幽默感的。这个问题在于：到了那会儿，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有人说现在幽默和趣味减少了，我相信这其实是因为死亡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见到的最新的一个幽默大师是萨哈夫。而他在他幽默言论影响世界之后很快就死了。再一次证明我是正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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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5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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