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死亡是一个让我一生都难以释怀的词语。我经历了太多的死亡。记忆深处始终忘不掉童年那场刻骨铭心的死亡。那场死亡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简直是青天霹雳,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深夜站在荒野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那种感觉我至今依然记得。 ???那是七岁的一个夏日午后,那个七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的树阴下玩耍。夏日的午后安静而漫长,突然一阵吵杂的声响打破了午后院子的宁静。那个孩子抬起惊恐的眼睛只看见他的奶奶重重地倚在门上然后慢慢的坐了下去,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眼睛紧闭,大口的喘气。孩子的爷爷闻声而来,慌忙扶着孩子的奶奶手忙脚乱的掐着仁中,回头着急的对着吓傻的孩子说,快去街上喊你爸爸。孩子缓过神来哭着向街上跑去,惊恐的哭喊在夏日的午后上空呼啸。 ??孩子永远都无法原谅那个词语:猝死,从医生抢救完奶奶转身对旁边着急的爷爷摇着头说准备后事的那一刻起。我依然记得那个可怜的七岁的孩子有多少次哭着喊着从梦中泪流满面的醒来。我当然也记得那个可怜的孩子多少次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试图从梦中醒来。 ???那个孩子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他站在那里努力的想这是怎么回事情。这到到底是真的吗?那个可怜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象过没有奶奶的日子怎么生活,从来没有奶奶的世界会是怎么的模样。那个习惯了依偎在奶奶怀里在院子里乘凉听故事以后的夜晚怎么度过呢。孩子不知道,奶奶不在了,蒲扇上的故事也随风而去了,只剩下夏夜的蝉在那里空鸣. ???我关上门,提起旅行包开始旅途。我不知道我流浪了多少时间。我只记得我走的时候很炎热。我回来的时候也很炎热。路上的情景我都记得,可就是我已经忘了这些故事的顺序了无论我怎么努力的想却总也记不起来了。有些事情就像是梦。梦的多了,现实和梦的界线也就模糊了,便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了。梦是连续的,现实是梦,梦也是梦。醒是从这个梦走向下一个梦,睡是从上一个梦到下一个梦。梦醒了却忘记梦见的是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做了梦,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梦见了什么。然而在不经意间,它自己会蹦出来。那晚的梦境再现了那清晰那样真切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掉在沙发底下的纽扣,你刻意去找可能翻半天也找不到它的踪影,然而可能在无意间你就会看见它静静的躺在那里。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恕我不能按顺序讲下去,我的记忆零乱不堪,只好想起什么说什么了。 ???坐到火车上,我倚着车厢壁木然地望着渐退渐快的风景。不远处,离别的人群在挥手,在流泪,在呼喊,在追逐。我忽然想起食指的诗歌《这里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此时,我的母亲是否也为我担忧,也为我心疼呢?我把视线收回车内,打量着车内的情景。对面坐着一对出门旅游的大学生情侣,我身边也坐着个大学生,放假回家的。车厢内很拥挤,因为这正是放暑假学生回家的时候。对面的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一起出远门,样子很兴奋。我看着拥挤的车厢,叹了口气。火车上的时光漫长而无聊。记得小时侯却不这么认为。小时候,看到火车也是一件领人兴奋的事情。童年的我和小伙伴在铁路旁边的田野里玩耍,看见呼啸而过的火车,我们拍着手跳跃着在田野里奔跑追逐着火车, 风在明媚的阳光下掠过田野。我记得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坐一下火车。这是一件我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事情。很多年以后,我坐上火车我才开始明白童年的我是多么幼稚。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在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去庐山旅游。七个多小时的路程,对十二岁的我来说好象过了半个世纪。坐在火车上,我觉得很不自在,我知道那是失去自由的缘故。坐在火车上,我忽然想起童年的愿望,忽然明白:有些事情的美妙是只存在于想象中。年轻的人心是躁动的,坐不得火车。尤其是长沙到大连这么远的距离。此时的我却感觉不到无聊感觉不到喧嚣,只是感觉我周围充溢着无边无际的忧伤,压的我不能呼吸,我开始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没有什么事情干,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旧车票翻来覆去的看。车厢里人生吵杂,我专心致志的看着车票,仿佛置身于喧嚣之外。看着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泪水,车票也慢慢的沾满了泪水湿透了。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用手绢擦了擦票上的泪水,又把它们放进口袋。我倚者车背,闭上眼。对面的两人的说笑传入我的耳中。那个女孩的笑声很好听,像银铃一样悦耳。可在当时的我听来却像一把锥子扎在耳膜上刀子刺进心房里一样。 ??
???一年之前的的那个夏天也有一对大学生情侣做在这列火车上,他们是**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去大连的工作单位去实习。他们计划一路旅游直到大连,所以两个人刚放暑假就走了。 ???“快到长江了”,对面的女孩笑着对男孩说。我精神一振,抬头望向窗外,离长江不远了。女孩和男孩亲昵的说着悄悄话,不过两个人说的很投入,分贝不大但是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 ???记着啊,第一个陪你过长江的人是我。 ???恩。我记下来,2004年7月15日 ???让长江见证我们的爱情好不好? ???好啊。 ???长江作证。 ???与子偕老。 ???她轻轻的把手放进他的手心,微笑着让他拥入怀里。 ???我望着窗外。列车走上了长江大桥。一支利箭向长江这条大鱼的深处刺去。列车穿过的江面。远处岸边的灯光在黑夜的笼罩下有些昏黄。她喜欢看长江的夜景,她常说:在暮色四合两岸闪烁的灯光里,长江犹如一条勇猛的黑龙一样威严。他总是笑着反对她说:白天的长江那腾挪跌宕的气势才更为壮观。她靠在他的肩头微笑着不置可否,望着黑色的巨龙。昏黄的灯光洒在温柔的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我第一次见到长江的时候,那个叫兴奋! ???那时你多大? ???芳龄五岁。 ???那时我的公主还在家门口不知道和哪个臭小子玩过家家呢 ???去你的。我问你,我们认识多久了 ???有十四年了吧。 ???十四年零两个月,傻瓜。 ???你总是喜欢这样问我。这是第N遍了。 ???当然喽,看你有没有把我们的感情放在心上。 ???我啊,没有放在心上。 ???你。。。。。。。。。。 ???没放在心上放在哪里啊 ???贫嘴,讨厌。 ???刚认识那会儿,你问我多久的时候,我老觉得认识很久了,可是一算才不大几天。 ???可现在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感觉我们才刚认识呢! ???呵呵。 ???一路上他和她把十四年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冥冥中好象在为以后的诀别梳理记忆。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我自己在走 ???我站在抽烟处,手里夹着烟,默默地望着熟睡的车厢。那个女还依偎在男朋友的梦乡,列车呼啸前行,烟雾缭绕,我看见去年的她幸福地依偎着他的梦乡。 ???朦胧中,列车靠了站。我列车停住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恐惧,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下车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站,我也不管也不关心这是什么站。我要下车,就这样,没有别的理由,这是我的自由。当我的脚从车上踏到地面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流浪生活开始了。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流浪的,流浪这两个字对于原来的我不过是写在文章里埋在心里的一个梦想罢了。命运真是无常,谁也没有想到夺得欧洲杯的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希腊。谁也不会想到我刚毕业没有多久就开始流浪。有人说,流浪是种大境界,我却以为不是这样。我流浪只是为了怀念而已,或者说是这段时间我别无选择的生活方式。只有流浪,才能排解我心中的忧伤,才能缓解我心中的思念,才能抗拒默默袭来的遗忘。我不得不承认,流浪是一种非常好的生活方式。钱花光了就去打工赚,再也没有如山的书籍让人提心吊胆的考试,走路累了就做在地方歇息,也不必顾忌来来往往的行人投来得白眼。想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想什么时候走就在什么时候走。我开始喜欢流浪的味道,我开始明白流浪的真谛:流浪是种大自由!时间已在行走中遗失,一切皆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背着行李在炎热的街头踽踽而行,如一只丧家之犬。我沿着繁忙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走,一辆出租车靠了上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转过头来问道。 ???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吧? ???恩. ???前面就是黄鹤楼,你去了吗? ???带我去黄鹤楼。 ???上车吧。
???我打开车门,坐进出租车,我闭上眼,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大约过了五分钟,车子停了下来,我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动。司机转过头来操着夹生的普通话对我说:先生,黄鹤楼到了。我付了钱,走下车.我抬头望了望,黄鹤楼就矗立在我面前 ???我慢慢的拾阶而上,忽然想起一句话,黯然消魂者,惟别而已矣。我慢慢走上最后一个台阶,环顾四周,觉得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昔人已乘黄鹤去,黄鹤楼只剩下一个空壳,我扶着栏杆极目望去,长江像一条白带子一样在远方飘着。这是黄鹤楼千古不变的风景,这也是今天的黄鹤楼唯一有韵味的地方。我站在楼上望着武汉的高楼大厦。我觉得所有的大城市都一个样子,都是高楼林立的钢筋水泥的怪物,看见让人十分泄气。我十分神往古代的城市,南北城市用的是不同的建筑材料,不同的建筑样式和风格,每个城市都像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各有各的风韵,让人迷恋。而这种传统今天早已经埋在了钢筋水泥底下。如果你指着某座高楼大厦对我说这里长沙,我找不出足够的理由反驳。 ???我在武汉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着。晚上我都是露宿接头。这已经持续好了好几天了。有一天,我背着包走在一个小胡同里,胡同很深,我抬头望着胡同口。这时,胡同口有个熟悉的身影飘过。我立刻飞奔着向着胡同口跑去,像一只疯狗。跑到胡同口,一看那条路上什么也没有,一条路寂寞的躺在那里。我像疯了一样沿着那个身影走的方向又是一阵狂奔,直到一个死胡同的尽头。绝望的双手按在墙上,我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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