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

国智

　　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做古人真的是来这红尘中最大的一桩憾事。总幻想自己是西窗蕉下，注水研墨，提笔舔毫的古代女子，望窗外雁归，看桃花如雨，无论心情如何，只要能在宁静中找寻一份快乐，涂鸦似的抹上几笔，那该是多惬意的事情呀。无论文字如何的不堪，总归是自己心境所得，倒也怡然。

　　小资也罢，酸情也罢，反正如我这样闲暇之余咬文嚼字，喝酒品茗，不是迂腐也是矫情了，给个小资，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惜我结交的狐朋狗友能与我志趣相同者寥寥，时日久了，某些东西就淡了，于是有些东西就成为了隐隐绰绰的梦了，想起来的时候备感温馨。酒边花下，醉卧长榻，任晚风习习，任夕阳寸缕，再来三两沏壶好茶，人生足以。

　　紫砂小壶在手，浅饮间笑看花开花落。我没有林妹妹与妙玉的高雅，饮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对于茶具更是浅陋，所以谈不上是此中高手。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茶的喜爱，不为附着风雅，只为那唇齿之间残留的余香难却。

　　也或许因为这，我也将永远是茶道外之人。常居都市，蜗居小屋，煮茶几乎成为了不可多得的快事。偶或为之，竟陶醉其间。

　　没有红泥小炉，暂且就把紫砂小壶放置燃气炉上，虽然大大刹了风景，也不能得到茶味之精妙，却还是好过开水冲沏。淡蓝色的火焰偎着紫砂中的龙井，但听得汩汩之声如松涛阵阵由远袭近，这个时候给自己放一曲高山流水，该是怎样的心情。叶儿在水中翻腾，心儿在这刻醉去。倾身提壶，将一漾碧波倒入杯中，刹时只见水光潋滟，山色空蒙，香雾缭绕，浑然不知身在何方，爽苦的味道交织于舌间，残留的余香久久的不能褪去，愈久愈让人沉醉。难怪有人说：茶道者，煮茶之乐同饮茶之乐各居其半，是为乐也。

　　这样的日子，闲看花落叶舞，不若为自己煮上一壶的好茶，听上一段古乐，把几日的躁动烦闷清扫在没外，随秋风远去。

　　如能学得林妹妹葬花，我是否也能把残茶葬于花下，等待来年的花香更甚。如同埋葬一段逝去的爱情，在下一个恋爱季节来临的时候，拥得一份丰盈。爱情却不似这茶，说扔得便扔得，茶去时，有余香萦绕，而爱情去时，有心痛难忍。

　　也或许所有的故事皆如花香茶味，久了就淡了，直至气味全消。如男女之俊美，时日久了自然容貌渐损，再无惜时的动人。不若在犹有余香的时候把茶倒去，那么爱情也如那转身而去的佳人，任你相思无数，回味终生。绵长甘苦的记忆如清茶的余香将你丝丝环绕、情不能自已。只是，古人既能够留得残荷听雨声，可见残花也有犹存的风韵，只不知那失了余温的残茶又能如何……残花，残茶与残梦，惟有残缺的才富足了想象，如同残缺的爱情。

　　我终于还是站在这古典与现代的边缘，如同我所期盼的爱情，在现实与虚幻中挣扎徘徊与沉沦。

　　今天让我煮一壶的好茶，如同煮一个梦。

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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