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 冲古寺——稻城县城 ALT:3670米 好象老和尚一夜都在楼上楼下地走动,早晨3点多鸡就开始叫了,“喔喔喔,喔喔喔”,好象山谷里到处有周扒皮,小邵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真想把这些鸡的鸡毛都给它生拔了。” 6点多时,月亮正在头顶,星光,月光把雪山的轮廓勾勒的鲜明。这里比起洛绒牛场要暖和很多,房间里8度,没有霜,外面也不觉得冻手。 冲古寺的小院子里铺着石板,月光真象水一样的在地上流淌,石墙的影子让我不忍心踏过去,好象会踏进去就会打破那水中的影子一样。 但是从冲古寺看不到壮丽的日出景象,太阳从夏诺多吉的背后升起,仙乃日也只有顶峰的侧面有些金光,仍然怀念央迈勇金山的摄人心魄,那雪崩时的轰鸣和扬起的雪雾。 夏诺多吉的山后起了风,风扬起雪,在峰顶拉起一道金色的雪帘,我不知道怎么样能在胶片上反映那神奇,所以用了一卷胶卷在各档上都拍了一张。 好象昨晚睡觉没能让身体恢复过来,早晨就觉得腿沉,背着摄影包,到处寻找光影变幻时,跳过石块,就觉得不能支持了,心情有些烦燥。 秋季在冲古寺可以拍到夏诺多吉的日落,在洛绒牛场近距离感觉央迈勇的日出,但是秋季的仙乃日则只有珍珠海的金黄色云杉枝叶铺在水边。 仙乃日在藏语里是观音菩萨山,但是从珍珠海的水边望上去仙乃日极象大肚弥勒佛坐在空山中,是一种极宁静祥和的体验,没有大喜,没有大悲,水边的树上挂满了哈达。你可以凝望着山峰细数每一条山的线路,想象着悬在半空中已经积着冰的雪,什么时候会突然从山中分离出来,雪、冰,夹着寒气一直带进珍珠海,我们坐的木头上也被浸湿了。 却没有任何变化,也许那崖上的雪已经几十年了,它也在等待一次让山颤抖的崩塌吧。 夏诺多吉是文殊菩萨山峰,从冲古寺望过去是正三角形,山峰好象离得近,山脚下是大片的碎石流。 最美也亲近的央迈勇是金刚菩萨峰,只有到洛绒牛场才能看到它,它几乎是一座完美的金字塔形,是最威严、最调皮、最可爱、最让人感动的,山下有无数的溪流,溪流里到处有它的倒影,如果你来了亚丁却错过了央迈勇,那就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你值得为它在牛场四处透风的帐篷里等候,一直到某个早晨,阳光让它一下子曜曜生辉,你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对山的崇敬都在瞬间得到回报。你可以怀着报恩的心把你目睹的神迹讲给那些因为错过了金山而流泪的姑娘们,也让他们感受你的喜悦,让她们失落的心中永远怀念央迈勇。 冲古寺的和尚阿作扎布看上去很象汉族地区的寺院里雕的罗汉, 我们走时,他一路合掌送出门来:“扎西得勒”,他嘴里念念 叨叨,但我只能听懂这一句祝福。 我不敢肯定冲古寺黑乎乎的客舍里是不是真的有跳蚤,虱子,反正夜里有什么东西从眉上跳到脸上,好象有蜘蛛一样,按照进来前遇到的泸州游客的说法,我还真分不清那个晚上从我的脸上跳到旁边的老郭被子里去的是哪种跳蚤。但是我终于知道那晚响了一夜的老和尚的脚步声其实是大老鼠在屋内上下活动的声音,我估计早晚那老鼠会爬到谁的脸上去。 10点时,扎西上来用马把我们的行李驮下去,我只随身带着相机和三角架下山,冲古寺到管理处所在的龙龙坝只有3公里,但是昨天的疲惫没有恢复,这一段路走得很是辛苦。 去扎西在亚丁村的家里,外面看上去三四百平方米的土墙房子,里面的生活空间却很小,一楼是牲畜的住处,二楼是家庭起居的场所,从三楼天台上透出一束光来,在烟中清清楚楚地和房子中其它一切在黑暗中的东西分开,我们围在火旁喝酥油茶,吃烤得很香的青稞粑粑,但是我以为的酸奶子其实只是扎西从墙洞里掏出来的一大块奶酪,他掰下一块,很酸,我有点吃不惯。我们把这些青稞耙耙当作中饭,留了40元做饭钱,扎西妈妈一直想卖雪莲和虫草给我们。 回程时,在接近日瓦乡的地方遇到前天在洛绒牧场和我们一起上山的一个山东莱芜的游客,他一直徒步转山,出来时和他在路上结伴的武汉人自己叫了车走了,剩下他一人只好走回稻城,从管理处走了五个小时才走了十几公里,已经满头大汗了,我们把他搭回稻城。 为了减轻行李的负担,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没有带进山,三天没有刷牙,洗脸,三天一直在吃带的干粮,因此回程时心里一直在念叨着泡温泉,吃饭,喝酒。 过县城,仍然在亚丁人社区订了房子,然后就直扑三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在一个叫亚丁圣地的院子门前停下,只拿了香皂就进了浴室。 浴池其实就是藏民院子搭建的三间小房子,每间有五、六个平方大,地上挖了个一米宽,两米长的池子,贴上了瓷砖,有一个管子通到池子里,每来一拨人就换一次水。 我们三个男的挤在一个小池子里,水很烫,但是非常舒服,一身的疲劳都浮在水上了一样,一会儿刚刚还是清清的池子里已经浮了一层油垢。 人晕得几乎站不起来,穿了衣服仍然不停地冒汗,连穿上袜子的力量都没有了。 老板是个有点油嘴滑舌的中年汉子,每个房间收十元。 仍回到被承包了的县政府招待所餐厅,老郭要了一大堆菜,又跑出去买了一瓶泸州大曲,喝上一两,回来躺在干干净净的床上,根本不想再写日记了,好象只要睡下去,所有的幸福都不能和这一刻相比,很久没有这样累过了。 今天旅馆轮到来电,但是灯光的亮度还赶不上蜡烛,也没有电视节目,有的只是街上乞讨的艺人吹着笛子,和一床干净松软的被褥。 三天前,还残留在枝头上的叶子,现在已经落满了地,树都变成光秃秃的,也许冬天真的要来了。 隔壁又来了群从广东来的游客,吵吵嚷嚷地向服务员要衣服架子,走廊里挂满了洗过的内裤、袜子、内衣。他们明天要进山了,等他们回来时,他们要的一定不是这些索索碎碎的用品了。 明天要往乡城、得荣,穿过太阳谷,那里会有什么惊喜和艰辛等着我们呢? |